八旬外籍退休教师白丽诗夫妇的西行漫记

索取号:G0061302000-2015-1169发布时间:2015-02-10浏览次数:614设置

2014年年末,上海外国语大学图书馆收到了一份珍贵的礼物——英文图书《史迪威公路:贵州声影》(《Stilwell Road: Sights and Sounds of Guizhou》)和《重归汶川》(《Wenchuan Revisited》)。谁能想到,几年来五次深入贵州腹地、两次前往汶川的作者,是82岁的英国老太太白丽诗(Betty Barr)和她88岁的丈夫王正文。

“春天的贵州姐妹节,我们在那里;秋天的苗族芦笙节,我们也在那里;刚刚经历地震的汶川,我们悲痛地见证了;4年后经历了重建的汶川,我们欣喜地看到了。我们就是写故事,把用眼睛看到的与全世界的朋友们分享。”全彩页,全英文,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绮丽的文学渲染,夫妇俩把所见所闻汇成了沉甸甸的几百页文字和近千张照片,向世界呈现一个真实而生动的中国大西南。

被英女王亲授英帝国员佐勋章

白丽诗与丈夫王正文在自家客厅里相对而坐,向记者回忆起过去的岁月。两位白发苍苍、年过八旬的老人你一言我一语,时而严肃地争论着,时而笑得像个孩子。窗外的阳光洒进简朴的老房子,温暖了冬日的午后,时光仿佛停住了。

目前在上海的唯一经历过日军集中营生活的外国人——这是白丽诗最常被人贴上的标签,对于那段灰白基调的800多天,她丝毫没有回避,并用夹带着英文单词的中文笑着说了好几遍自己“福气好”——“我亲眼见证了许多历史”。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上海外国语大学退休外籍教师。她还曾获颁上海市白玉兰奖、国家外专局荣誉证书,并在1996年被英国伊丽莎白女王亲授英帝国员佐勋章(MBE),以表彰她为增进中英两国人民的友谊所做的贡献。

她的丈夫王正文也是从讲台上退休的,时任徐汇区业余大学英语学科副教授的他曾参与上海英语教材的编写工作。几十年教书育人的责任感与使命感让两人闲不住,待2002年白丽诗退休后,夫妇俩开启了人生的新旅程。

每年,他们都会计划一次长途旅行,短则两三周,长则一两月。王老师喜欢拍照,他俩的“游记”挂满一屋,拉萨布达拉宫,贵州黄果树大瀑布,苏格兰爱丁堡古堡都曾留下他们的身影。但近几年,他们对中国的西南角情有独钟,连着去了好几次。“我们走过西北、也去过东北、再到西南。”说到西南的自然风光,王老先生情不自禁地拍了下腿:“西南太漂亮了!让人心情舒畅!”

对西南风土人情情有独钟

2010年春天,夫妇俩自由行至黔东南,为当地的少数民族风情所着迷。“那次经历令我们感触很深,民族传统文化的东西还是不能丢啊”,王正文绘声绘色地描绘起他们碰巧遇上的苗族姐妹节,“姐妹节是以青年男女间挑选情侣为主要内容的节日活动,被誉为最古老的东方情人节,当地的苗族人把这个传统节日保留了3000多年;西方的情人节只有200年的历史,近年来却风靡国内,而我们汉族的七夕节却已经很少有人过了”。

陶醉于当地美妙的风土人情,当年夫妇俩先后五次前往贵州腹地,从二十四拐史迪威公路到黄果树大瀑布,从城区到山里,这次他们遍览独一无二的自然景观和人文风光,并随后写就这本《史迪威公路:贵州声影》。随意地翻着书,王老师还忙不迭地向记者介绍起来,“瞧,有绿化的丹霞地貌,全世界算贵州的最美”,白老师也不甘示弱,“你看这棵桫椤树,它可是最珍稀的恐龙时代树种,只有赤水才有”。

对废墟上的汶川重建深感震撼

2013年,听闻汶川完成重建,他们临时取消贵州之行前往四川,如果说是贵州令人陶醉的美让夫妇俩决定撰书,那么重建后的汶川则是以与四年前的天差地别震撼了他俩,进而决定动笔写就《重归汶川》。

“我们真的没想到汶川竟然恢复得这么好!”当白丽诗和丈夫王正文下了车,缓缓地抬头看向那个“北川巴拿恰”的牌楼时,简直“呆了”,一时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那个地震重灾区——北川。他们用书中的照片向记者展示起2009年的映秀,满目可见的残垣断壁,整个小镇弥漫着毫无生气的凄凉。“这里的人们如何能从这样痛楚的噩梦中醒来?”当时二老只能感受到彻骨的痛。

这次重回映秀,夫妇俩又去找到了当年给他们担任司机跟导游的老黎,老黎在地震中失去了房子和唯一的儿子,这一次老黎是在自家三层的小洋房里接待了他们,他的小儿子在震后出生,现在已经在念幼儿园。王正文指着老黎一家的合影说道:“你看他们一家脸上满足的笑容,我知道,他们已经完全走出了阴影。”

自费出书向西方人展现真实中国

真正深究起夫妇俩在八旬高龄还坚持著书的原因,就不得不提到两件令他们感到离谱的事。有一年他们在英国探亲,收看到BBC关于中国的一则报道中称,“在过去的10年,中国的农村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有一次是英国卫报刊登的新闻称,“中国没有教堂、红十字会以及私立医院”,如此荒谬的报道令白丽诗冲动到立刻写邮件过去指正错误。

白丽诗有一位美国同学曾是美国的驻中大使,有一次接受记者采访时他对记者说,“我们国家的人来到中国总要大吃一惊,或许这是你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而记者的回答是,“大使先生,如果我真实报道了中国的民情,我的报道或许会登在第36版”,其中的微妙不言而喻。

“我身边的许多朋友都对中国存有误会,作为一名在中国生活的外国人,我想让西方人了解真实的中国”,白丽诗说。正因如此,她坚持全书只有描述性的文字和真实的照片,“我们在路上看到有意思的事就写下来,仅此而已。”她的丈夫王正文也颇为这两本书自豪:“我非常骄傲,这两本书描述的是西南部人民的真实生活”。为了写好这两本书,他们每到一处都会在当地购买大量的资料和书籍,并对照着进行实地体验,回来后还做了大量功课,资料上记录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对于英文的准确度跟严谨性更是精益求精。

事实上,十年来夫妇俩已经陆续出版了6本这样的作品,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从来没靠这些书赚过稿费或版权费。“这些书大多是我们自己掏腰包出版的,我们只想给以后想了解这方面信息的人留个记录。”

路漫漫其修远兮 继续去走去看去写

白丽诗夫妇在《贵州声影》一书中设置了一章“A long way to go(还有很多路要走)”。对此,白丽诗特别向记者讲述了一个令她难忘的故事:旅行途中,夫妇俩遇到了一个漂亮的17岁女孩,她看上去和城里的姑娘一样穿着时髦的T恤和牛仔裤。尽管政府在山脚下为他们建造了漂亮的蓝色砖木房子,但她和她的家人们仍然坚持住在山洞中的木头房子中。白丽诗问她为什么,女孩回答:当下雨时,洞外十分潮湿,他们会在洞里生火;而新房子没有空间,也没办法生火。女孩告诉他们:“对我们来说,生活在山洞里更方便。”

“这让我突然明白了,要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和理念十分困难。”白丽诗认为,中国在城市化的进程中,像这样的案例很难一下子改变,“就好像贵州的山路一样,还有还长一段路要走”。

是的,要走的路还很长,在新的一年里,夫妇俩已经在计划要第六次踏足贵州。王老先生在酝酿自己的下一本书《When and where》,而白丽诗还想继续她的博士后研究——后殖民主义理论(post colonial theory),研究西方人怎么看中国。这位82岁的洋媳妇已经在上海生活了五十多个年头,如今已经拿到了中国的永久居住权,笑着用不太标准的上海话说:“我啊是上海宁,我还会继续去走、去看、去写中国的故事。”

记者 程媛媛 见习记者 金寒草

延伸阅读

白丽诗夫妇西行感悟精选

“在过去的旅途中,我们也曾将生命放在冒险的天平上。1996年,George(王正文)在西藏遭遇痛苦的高原反应,现在他被(他的妻子)禁止前往任何高海拔地区。”

——《重归汶川》

 

“在姐妹节上,他们给了我们一碗五颜六色的饭。……据说这些米饭被染成五种颜色,每种颜色代表着不同的寓意。绿色米饭表示‘我们的村子就好像溪水一样漂亮’,红色米饭寓意村子很富裕,黄色则代表收成好,紫色代表财富,白色米饭则象征着他们纯洁的爱情。……我们的导游先生H自豪地表示至今他们仍保有用叶子为米饭染色的工艺。”

 

——《史迪威公路:贵州声影》

 

“在我们面前呈现的是从未见到过的景象:一座廊桥横跨街道,一只羊头悬挂于廊桥正中央,街道两旁各伫立着一座羌式石塔。”

——《重归汶川》

 

“我们知道许多外国朋友都来过黔东南,来享受这纯粹的自然风光和少数民族文化,有些人还会在部落的村子里过夜。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涉足了其中很小一部分。就好像他们都知道中国最负盛名的黄果树大瀑布,但却不知道在贵州境内有超过一千条瀑布!”

——《史迪威公路:贵州声影》

 

“我们爬过一段长长的山路,感觉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山,最后来到一个住着十户人家的山洞,比起洞外的新房子他们更喜欢住在山洞里。当下山时,我们遇到一团本地游客向我们询问山上的情况,他们也未见过山上的风景。”

——《史迪威公路:贵州声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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